硅谷大佬该如何与特朗普相处?
有一天,历史会告诉我们更多有关上周唐纳德•特朗普(Donald Trump)和硅谷的大人物们的会面的事情。我们会知道为何这些往常神气十足的人物如此顺从地来到特朗普大厦(Trump Tower)。为何从来不以西服领带示人的亚马逊(Amazon)的杰夫•贝索斯(Jeff Bezos)、苹果(Apple)的蒂姆•库克(Tim Cook)以及Alphabet的拉里•佩奇(Larry Page)穿了西服打了领带?为什么彼得•塞尔(Peter Thiel)出现的时候,衣领不是敞开着的?除了好奇以外,是什么让他们共聚一堂?
在上个月的总统大选前,硅谷与特朗普的分歧很深,无论是在文化上(因为特朗普对移民、女性和少数族裔态度狭隘),还是在经济上(因为特朗普谴责外包)。但这些顶尖科技公司及其领导者非常精明。他们深吸一口气,出面与一个他们或许并不喜欢的候任总统会面,践行了复活的斯多葛主义哲学——接受自己无法改变的事情,管理好自己能够管理的事情。
斯多葛主义是新的“禅”,这套被重新发现的思想似乎是为一个快速变革的时代量身定制的。被命运重创的创业家们和被颠覆性变化猛击的企业领袖,现在抓住了斯多葛学派哲人塞内加(Seneca)和克律西波斯(Chrysippus)的冥思。史蒂夫•乔布斯(Steve Jobs)为佛教禅宗而着迷。但如果他是在当下开始创业,或许他引用的就会是马可•奥勒留(Marcus Aurelius)的话了。
上周,《纽约时报》(New York Times)介绍了瑞安•霍利迪(Ryan Holiday),现年29岁的霍利迪曾经是服装公司American Apparel的公关人员,现在以传播斯多葛主义为生。他的著作《障碍就是道路:将尝试转为成功的永恒艺术》(The Obstacle Is the Way: The Timeless Art of Turning Trials Into Triumph)已经卖出了近25万册,灵感正是来自于马可•奥勒留的《沉思录》(Meditations)。这本书是运动员、好莱坞名人、硅谷风投人士和创业者的最爱,他们从书中所传达的在逆境面前坚韧不拔的精神中找到慰藉,并且在Twitter上四处宣传。
在上月特朗普胜选后,库克在给苹果员工的一封信中采取了斯多葛主义的做法。他呼吁他们团结一心,尽其所能地前进,并且引用马丁•路德•金(Martin Luther King)的话:“如果你无法飞翔,那就奔跑吧。如果你无法奔跑,那就行走吧。如果你无法行走,那就爬行吧。但无论如何,你必须不断前行。”和“非同凡‘想’”(Think Different)”不太一样,但是时代变了。
理论上,斯多葛学派是一群苦修者,他们对欢愉和痛苦、财富和贫穷都漠不关心,与困扰着一般人的心灵的情感保持距离以让自己的内心强大。当他们给自己的孩子一个晚安吻时,他们会想象他们死去的样子,这样如果最糟糕的事情发生了,他们做好了准备。在《沉思录》中,马可•奥勒留写道,如果有人给你奉上一顿美餐,你应该想“这是一条鱼的尸体,这是一只鸟或一头猪的尸体”。
但这种毫无快乐的精神自律并不妨碍世俗成功。塞内加依靠在罗马宫廷中的职务变得极其富有。他声称正是因为他品行高洁的冷漠,才使他成为强权者眼中有价值的人。其他人则说他是一个伪君子。
如果把加州山景城中的一位创业者遭受的折磨,与身处帝国存亡边缘、面对战争和死亡的马可•奥勒留的痛苦比较一下,现代人对斯多葛主义的奉行似乎不值一提。但吉姆•柯林斯(Jim Collins)在有关表现优异的企业的畅销书《从优秀到伟大》(Good to Great)中找到了解决方法。
他采访了美国前海军飞行员詹姆斯•斯托克代尔(James Stockdale),后者曾作为战俘在北越待了近8年时间。斯托克代尔在斯坦福大学(Stanford)求学期间发现了罗马斯多葛派哲人爱比克泰德(Epictetus),并依靠所学渡过了那段被俘的时光,保持自己的尊严和道德不受损害。但柯林斯注意到斯托克代尔的哲学中存在一个明显的矛盾。
斯托克代尔表示,他从未失去信心,相信他最终会离开战俘营,而且他的遭遇将以一种积极的方式塑造他的人生。但他也不得不“面对眼下的现实中最残酷的事实,无论它们是什么”。
没能活着走出越南战俘营的人是那些乐观主义者。“他们是那些说着‘等到圣诞节我们就能出去了’的人。圣诞节来了又走。那时他们会说,‘等到复活节我们就能出去了’。然而复活节来了又走。然后是感恩节,然后又是圣诞节。他们因为心碎而死。”
柯林斯将斯托克代尔这种务实主义与信念的结合命名为“斯托克代尔悖论”,并主张这对伟大的企业至关重要。对于斯托克代尔而言,斯多葛主义并不是一组机智、给人慰藉的警句,而是一种令人筋疲力尽的实践。他回忆了爱比克泰德的一句话:“人们啊,哲学家的讲堂是一所医院;学生不应该带着快乐地从中走出来,而应该带着痛苦。”
对于那些从未希望特朗普胜利,但却必须应对他当上总统这个事实的人而言,斯托克代尔的做法似乎是一种最不痛苦的解决方法。